儒林外史每回摘抄,第一回至第二十回,一百字左右
●第一回 说楔子敷陈大义 错名流隐括全文 王冕七岁丧父,十岁给人放牛,十七八岁靠画画挣钱,不满二十岁就把"天文、地理、经史上的大学问,无一不贯通。"他不求官爵,不交朋友,终日闭门读书,十分仰慕屈原。危素喜爱他的画,让时知县派人约他相会,他装病不见;时知县"屈尊"去访,他又外出不见。吴王朱元璋特来拜访,王冕认为此法一立,文人有厄,便隐居不出,后病逝会稽山中。 ●第二回 王孝廉村学识同科 周蒙师暮年登上第 夏总甲推荐周进在薛家集学堂做馆。王举人在庵里避雨,大吃大喝,周进只能吃老菜叶、喝白开水。次日雨住,王举人走了,他替人家打扫鸡骨头等。周进因没巴结夏总甲,被辞馆失业。随姐夫金有余到省城做买卖。周进儒林外史第十七回主要内容是什么?讲了怎样的故事?-趣历史网
第十七回 匡秀才重游旧地 赵医生高踞诗坛
话说匡太公自从儿子上府去考,尿屎仍旧在床上。他去了二十多日,就如去了两年的一般;每日眼泪汪汪,望着门外。那日向他老奶奶说道:“第二个去了这些时总不回来,不知他可有福气挣着进一个学。这早晚我若死了,就不能看见他在跟前送终!”说着,又哭了。老奶奶劝了一回。忽听门外一片声打的响,一个凶神的人,赶着他大儿子打了来,说在集上赶集,占了他摆摊子的窝子。匡大又不服气,红着眼,向那人乱叫。那人把匡大担子夺了下来,那些零零碎碎东西,撒了一地,筐子都踢坏了。匡大要拉他见官,口里说道:“县主老爷现同我家老二相与,我怕你么!我同你回老爷去!”太公听得,忙叫他进来,吩咐道:“快不要如此!我是个良善人家,从不曾同人口舌,经官动府。况且占了他摊子,原是你不是。央人替他好好说,不要吵闹,带累我不安!”他那里肯听,气狠狠的,又出去吵闹,吵的邻居都来围着看,也有拉的,也有劝的。正闹着,潘保正走来了,把那人说了几声,那人嘴才软了,保正又道:“匡大哥,你还不把你的东西拾在担子里,拿回家去哩,”匡大一头骂着,一头拾东西。
(做哥的总不争气。匡超人才有些许起色,又蒙知县相与施恩,便摆出仗势欺人的架势。小人如是,却非奸诈。)
只见大路上两个人,手里拿着红纸帖子,走来问道:“这里有一个姓匡的么?”保正认得是学里门斗,说道:“好了。匡二相公恭喜进了学了。”便道:“匡大哥,快领二位去同你老爹说。”匡大东西才拾完在担子里,挑起担子,领两个门斗来家。那人也是保正劝回去了。门斗进了门,见匡太公睡在床上,道了恭喜,把报帖升贴起来。上写道:“捷报贵府相公匡讳迥,蒙提学御史学道大老爷取中乐清县第一名人泮。联科及第。本学公报。”太公欢喜,叫老奶奶烧起茶来,把匡大担了里的糖和豆腐干装了两盘,又煮了十来个鸡子,请门斗吃着。潘保正又拿了十来个鸡子来贺喜,一总煮了出来,留着潘老爹陪门斗吃饭。饭罢,太公拿出二百文来做报钱,门斗嫌少。太公道:“我乃赤贫之人,又遭了回禄。小儿的事,劳二位来,这些须当甚么;权为一茶之敬。”潘老爹又说了一番,添了一百文,门斗去了。
(门斗给穷人报喜,穷人惊喜大,门斗收益少,划不来呢。范进中举那几波报喜的,若非张乡绅施舍银两,也捞不到甚么好处。匡超人这回中的是秀才,撑门面的是潘保正,自然门斗会嫌少。)
直到四五日后,匡超人送过宗师,才回家来,穿着衣巾,拜见父母。嫂子是因回禄后就住在娘家去了,此时只拜了哥哥。他哥见他中了个相公,比从前更加亲热些。潘保正替他约齐了分子,择个日子贺学,又借在庵里摆酒。此番不同,共收了二十多吊钱,宰了两个猪和些鸡鸭之类,吃了两三日酒,和尚也来奉承。
(回禄,是火神,借指上回火灾。哥见匡超人中了秀才,对他“比从前更加亲热些”。真小人,不虚伪。)
匡超人同太公商议,不磨豆腐了,把这剩下来的十几吊钱把与他哥;又租了两间屋开个小杂货店,嫂子也接了回来,也不分在两处吃了,每日寻的钱家里盘缠。忙过几日,匡超人又进城去谢知县。知县此番便和他分庭抗礼,留着吃了酒饭,叫他拜做老师。事毕回家,学里那两个门斗又下来到他家说话。他请了潘老爹来陪。门斗说:“学里老爷要传匡相公去见,还要进见之礼。”匡超人恼了道:“我只认得我的老师!他这教官,我去见他做甚么?有甚么进见之礼!”潘老爹道:“二相公,你不可这样说了。我们县里老爷虽是老师,──是你拜的老师,这是私情。这学里老师是朝廷制下的,专管秀才。你就中了状元,这老师也要认的。怎么不去见?你是个寒士,进见礼也不好争,每位封两钱银子去就是了。”当下约定日子,先打发门斗回去。到那日,封了进见礼去见了学师回来,太公又吩咐买个牲醴到祖坟上去拜奠。
(学里教官传匡超人去见,还要“进见之礼”,匡超人发了火,头回如此恼怒,咋看有些唐突。若只因匡超人中了秀才便傲慢起来,恐怕不至如此。学里管着秀才,请见也很正常,向来知书达理的匡超人,为何偏偏对他发火? 分析起来,原因有三:其一不够尊敬,这是比较出来的。知县很可能中过进士,又官职在身,比匡超人尊贵得多,却同这位秀才分庭抗礼,言辞也温婉谦和,之前马二算前辈,教导匡超人做文章,两人只兄弟相称,这学里教官对匡超人无恩无德,却派人来传唤,落差太大;其二索要礼金,也自有比较。马二送匡超人银子,知县送匡超人银子,连潘保正也垫了不少银子,这官却恬不知耻伸手来要。其三,消息是门斗传的,门斗前次就嫌钱没给够,这次口气一定不会动听,拉着学里老爷的架子喝令,撞出火星来。匡超人对门斗当面恼火,实在不明智,说明此时的他,依旧年少不更事,直率坦白,不懂阳奉阴违耍花腔。匡超人这突兀的恼火还说明,他内心素有狂傲不拘的轻浮一面,过往地位太低,连表现的机会和本钱都没有,如今秀才一中,学里一俗,抵触爆发而已。后续匡超人的变化,都不仅仅是外因所致,只是触动激发,唤醒了其内在本质而已。观其父临终教诲,可知如此。)
那日上坟回来,太公觉得身体不大爽利;从此,病一日重似一日,吃了药也再不得见效,饭食也渐渐少的不能吃了。匡超人到处求神问卜,凶多吉少,同哥商议,把自己向日那几两本钱替太公备后事,店里照旧不动。当下买了一具棺木,做了许多布衣,合着太公的头做了一顶方巾,预备停当。太公淹淹在床,一日昏聩的狠,一日又觉得明白些。那日,太公自知不济,叫两个儿子都到跟前,吩咐道:“我这病犯得拙了,眼见得望天的日子远,入地的日子近!我一生是个无用的人,一块土也不曾丢给你们,两间房子都没有了。第二的侥幸进了一个学,将来读读书,会上进一层也不可知;但功名到底是身外之物,德行是要紧的。我看你在孝弟上用心,极是难得,却又不可因后来日子略过的顺利些,就添出一肚子里的势利见识来,改变了小时的心事。我死之后,你一满了服,就急急的要寻一头亲事,总要穷人家的儿女,万不可贪图富贵,攀高结贵。你哥是个混账人,你要到底敬重他,和奉事我的一样才是!”兄弟两个哭着听了,太公瞑目而逝,合家大哭起来。匡超人呼天抢地,一面安排装殓。因房屋褊窄,停放过了头七,将灵柩送在祖茔安葬。满庄的人都来吊孝送丧。两弟兄谢过了客。匡大照常开店。匡超人逢七便去坟上哭奠。
(太公临终,匡超人为他封了顶方巾,笑煞。可见马二所谓举业为重,匡超人是实实在在铭记于心的。太公临终叮嘱,德行重于功名,不能见利忘义等等,都应在将来,知子莫过于其父。 父亲死后,做哥的一切照常,匡超人逢七便去哭奠,又作对照。)
那一日,正从坟上奠了回来,天色已黑。刚才到家,潘保正走来向他说道:“二相公,你可知道县里老爷坏了?今日委了温州府二太爷来摘了印去了。他是你老师,你也该进城去看看。”匡超人次日换了素服,进城去看。才走进城,那晓得百姓要留这官,鸣锣罢市,围住了摘印的官,要夺回印信,把城门大白日关了,闹成一片。匡超人不得进去,只得回来再听消息。第三日,听得省里委下安民的官来了,要拿为首的人。又过了三四日,匡超人从坟上回来,潘保正迎着道:“不好了!祸事到了!”匡超人道:“甚么祸事?”潘保正道:“到家去和你说。”当下到了匡家,坐下道:“昨日安民的官下来,百姓散了,上司叫这官密访为头的人,已经拿了几个。衙门里有两个没良心的差人,就把你也密报了,说老爷待你甚好,你一定在内为头要保留,是那里冤枉的事!如今上面还要密访。但这事那里定得?他若访出是实,恐怕就有人下来拿。依我的意思,你不如在外府去躲避些时。没有官事就罢;若有,我替你维持。”匡超人惊得手慌脚忙,说道:“这是那里晦气!多承老爹相爱,说信与我,只是我而今那里去好?”潘保正道:“你自心里想,那处熟就往那处去。”匡超人道:“我只有杭州熟,却不曾有甚相与的。”潘保正道:“你要往杭州,我写一个字与你带去。我有个房分兄弟,行三,人都叫他潘三爷,现在布政司里充吏。家里就在司门前山上住。你去寻着了他,凡事叫他照应。他是个极慷慨的人,不得错的。”匡超人道:“既是如此,费老爹的心写下书子,我今晚就走才好。”当下潘老爹一头写书,他一面嘱咐哥嫂家里事务,洒泪拜别母亲,拴束行李,藏了书子出门。潘老爹送上大路回去。
(知县被查办,百姓闹事,匡超人因与知县亲切,竟然被诬告为首要分子,只能外逃杭州。一直扶佑着匡超人的潘保正又引出潘三,从此改变了他的轨迹。从潘保正口中晓得知县恩人遇事,匡超人“换了素服,进城去看”,竟然连多一句的问询也没有。到城外见百姓激动闹事,城门关闭,转身便回来,尚不如那些未蒙亲恩的百姓。后来被县差诬陷,仍不见对知县的半句关切,只嫌“晦气”。匡超人的暖情恭敬,掩饰着他的冷漠粗鄙,匡超人的踏实勤勉,掩饰着务虚图名。时机成熟,一切终将暴露出来。)
匡超人背着行李,走了几天旱路,到温州搭船。那日没有便船,只得到饭店权宿。走进饭店,见里面点着灯,先有一个客人坐在一张桌子上,面前摆了一本书,在那里静静的看。匡超人看那人时,黄瘦面皮,稀稀的几根胡子。那人看书出神,又是个近视眼,不曾见有人进来。匡超人走到跟前,请教了一声“老客”,拱一拱手。那人才立起身来为礼。青绢直身,瓦楞帽子,像个生意人模样。两人叙礼坐下。匡超人问道:“客人贵乡尊姓?”那人道:“在下姓景,寒舍就在这五十里外,因有个小店在省城,如今往店里去,因无便船,权在此住一夜。”看见匡超人戴着方巾,知道他是秀才,便道:“先生贵处那里?尊姓台甫?”匡超人道:“小弟贱姓匡,字超人。敝处乐清。也是要住省城,没有便船。”那景客人道:”如此甚好,我们明日一同上船。”各自睡下。
(景兰江出场,一副商人模样,却着迷看书,近视眼。)
次日早去上船,两人同包了一个头舱。上船放下行李,那景客人就拿出一本书来看。匡超人初时不好问他,偷眼望那书上圈的花花碌碌,是些甚么诗词之类。到上午同吃了饭,又拿出书来看看,一会又闲坐着吃茶。匡超人问道:“昨晚请教老客,说有店在省城,却开的是甚么宝店?”景客人道:“是头巾店。”匡超人道:“老客既开宝店,却看这书做甚么?”景客人笑道:“你道这书单是戴头巾做秀才的会看么?我杭城多少名士都是不讲八股的。不瞒匡先生你说,小弟贱号叫做景兰江,各处诗选上都刻过我的诗,今已二十余年。这些发过的老先生,但到杭城,就要同我们唱和。”因在舱内开了一个箱子,取出几十个斗方子来递与匡超人,道:“这就是拙刻,正要请教。”匡超人自觉失言,心里惭愧。接过诗来,虽然不懂,假做看完了,瞎赞一回。景兰江又问:“恭喜入泮是那一位学台?”匡超人道:”就是现在新任宗师。”景兰江道:“新学台是湖州鲁老先生同年。鲁老先生就是小弟的诗友。小弟当时联句的诗会,杨执中先生,权勿用先生、嘉兴蘧太守公孙駪夫、还有娄中堂两位公子──三先生、四先生,都是弟们文字至交。可惜有位牛布衣先生只是神交,不曾会面。”匡超人见他说这些人,便问道:“杭城文瀚楼选书的马二先生,讳叫做静的,先生想也相与?”景兰江道:“那是做时文的朋友,虽也认得,不算相与。不瞒先生说,我们杭城名坛中,倒也没有他们这一派。却是有几个同调的人,将来到省,可以同先生相会。”匡超人听罢,不胜骇然。
(戴头巾的秀才要看书,景兰江这卖头巾的也看书,只是不讲八股,只写诗刻书,却与马二指点大不同。匡超人不大懂诗,看他说得起劲,觉得惭愧。景兰江狂吹与娄公子诸人诗会场面,匡超人不敢不信,听罢种种,洞然另一世界,“不胜骇然”。 )
同他一路来到断河头,船近了岸,正要搬行李。景兰江站在船头上,只见一乘轿子歇在岸边,轿里走出一个人来,头戴方巾,身穿宝蓝直裰,手里摇着一把白纸诗扇,扇柄上拴着一个方象牙图书;后面跟着一个人,背了一个药箱。那先生下了轿,正要进那人家去。景兰江喊道:“赵雪兄,久违了!那里去?”那赵先生回过头来,叫一声:“哎呀!原来是老弟!几时来的?”景兰江道:“才到这里,行李还不曾上岸。”因回头望着舱里道:“匡先生,请出来。这是我最相好的赵雪斋先生,请过来会会。”匡超人出来,同他上了岸。
(又一个戴方巾的,赵雪斋,手摇着诗扇,后面一个随从背着药箱。)
景兰江吩咐船家把行李且搬到茶室里来。”当下三人同作了揖,同进茶室。赵先生问道:“此位长兄尊姓?”景兰江道:“这位是乐清匡先生,同我一船来的。”彼此谦逊了一回坐下,泡了三碗茶来。赵先生道:“老弟,你为甚么就去了这些时?叫我终日盼望。”景兰江道:“正是为些俗事缠着。这些时可有诗会么?”赵先生道:“怎么没有。前月中翰顾老先生来天竺进香,邀我们同到天竺做了一天的诗。通政范大人告假省墓,船只在这里住了一日,还约我们到船上拈题分韵,着实扰了他一天。御史荀老先生来打抚台的秋风,丢着秋风不打,日日邀我们到下处做诗。这些人都问你。现今胡三公子替湖州鲁老先生征挽诗,送了十几个斗方在我那里。我打发不清。你来得正好,分两张去做。”说着,吃了茶,问:”这位匡先生想也在庠,是那位学台手里恭喜的?”景兰江道:“就是现任学台。”赵先生微笑道:“是大小儿同案。”吃完了茶,赵先生先别,看病去了。景兰江问道:“匡先生,你而今行李发到那里去?”匡超人道:“如今且拢文瀚楼。”景兰江道:“也罢;你拢那里去,我且到店里。我的店在豆腐桥大街上金刚寺前。先生闲着,到我店里来谈。”说罢,叫人挑了行李,去了。
(这赵雪斋医术不知,吹牛却是好身手,善借大人神威,上来就把匡超人给吓唬住:与翰顾老先生到天竺作诗,与通政司范进船会,与御史荀老先生作诗,为胡三公子替鲁编修写挽诗,哎呀,忙都忙不过来。)
匡超人背着行李,走到文瀚楼问马二先生,已是回处州去了。文瀚楼主人认的他,留在楼上住。次日,拿了书子到司前去找潘三爷。进了门,家人回道:“三爷不在家,前几日奉差到台州学道衙门办公事去了。”匡超人道:“几时回家?”家人道:“才去,怕不也还要三四十天功夫。”匡超人只得回来,寻到豆腐桥大街景家方巾店里,景兰江不在店内。问左右店邻,店邻说道:“景大先生么?这样好天气,他先生正好到六桥探春光,寻花问柳,做西湖上的诗。绝好的诗题,他怎肯在店里坐着?”匡超人见问不着,只得转身又走。走过两条街,远远望见景先生同着两个戴方巾的走,匡超人相见作揖。景兰江指着那一个麻子道:“这位是支剑峰先生。”指着那一个胡子道:“这位是浦墨卿先生。都是我们诗会中领袖。”那二人问:“此位先生?”景兰江道:“这是乐清匡超人先生。”匡超人道:“小弟方才在宝店奉拜先生,恰值公出。此时往那里去?”景先生道:“无事闲游。”又道:“良朋相遇,岂可分途,何不到旗亭小饮三杯?”那两位道:“最好。”当下拉了匡超人同进一个酒店,拣一副坐头坐下。酒保来问要甚么菜。景兰江叫了一卖一钱二分银子的杂脍,两碟小吃。那小吃,一样是炒肉皮,一样就是黄豆芽。拿上酒来。支剑峰问道:“今日何以不去访雪兄?”浦墨卿道:“他家今日燕一位出奇的客。”支剑峰道:“客罢了,有甚么出奇?”浦墨卿道:”出奇的紧哩!你满饮一杯,我把这段公案告诉你。”
(匡超人虽被两位怪客震慑,却心系着马二,去旧处寻,已经搬走了。潘三又不在。只好找景兰江说话。近视的景兰江又介绍二位怪客,一个麻子支剑峰,一个胡子浦墨卿,所谓诗会领袖。景兰江点了一桌寒酸菜,匡超人听着一席奇神语。)
当下支剑峰斟上酒,二位也陪着吃了。浦墨卿道:“这位客姓黄,是戊辰的进士,而今选了我这宁波府鄞县知县。他先年在京里同杨执中先生相与。杨执中却和赵爷相好,因他来浙,就写一封书子来会赵爷。赵爷那日不在家,不曾会。”景兰江道:“赵爷官府来拜的也多,会不着他也是常事。”浦墨卿道:“那日真正不在家。次日,赵爷去回拜,会着,彼此叙说起来。你道奇也不奇?”众人道:“有甚么奇处?”浦墨卿道:“那黄公竟与赵爷生的同年、同月、同日、同时!”众人一齐道:“这果然奇了!”浦墨卿道:“还有奇处。赵爷今年五十九岁,两个儿子,四个孙子,老两个夫妻齐眉,只却是个布衣,黄公中了一个进士,做任知县,却是三十岁上就断了弦,夫人没了,而今儿花女花也无!”支剑峰道:“这果然奇!同一个年、月、日、时,一个是这般境界,一个是那般境界,判然不合。可见‘五星’、‘子平’都是不相干的!”说着,又吃了许多的酒。浦墨卿道:“三位先生,小弟有个疑难在此,诸公大家参一参。比如黄公同赵爷一般的年、月、日、时生的,一个中了进士,却是孤身一人;一个却是子孙满堂,不中进士。这两个人,还是那一个好?我们还是愿做那一个?”三位不曾言语。浦墨卿道:“这话让匡先生先说,匡先生,你且说一说。”匡超人道:“‘二者不可得兼’。依小弟愚见,还是做赵先生的好。”众人一齐拍手道:“有理!有理!”浦墨卿道:“读书毕竟中进士是个了局。赵爷各样好了,到底差一个进士。不但我们说,就是他自己心里也不快活的是差着一个进士。而今又想中进士,又想象赵爷的全福,天也不肯!虽然世间也有这样人,但我们如今既设疑难,若只管说要合做两个人,就没的难了。如今依我的主意:只中进士,不要全福;只做黄公,不做赵爷!可是么?”支剑峰道:“不是这样说。赵爷虽差着一个进士,而今他大公郎已经高进了,将来名登两榜,少不得封诰乃尊。难道儿子的进士,当不得自己的进士不成?”浦墨卿笑道:“这又不然。先年有一位老先生,儿子已做了大位,他还要科举。后来点名,监临不肯收他。他把卷子掼在地下,恨道:‘为这个小畜生,累我戴个假纱帽!’这样看来,儿子的到底当不得自己的!”景兰江道:“你们都说的是隔壁帐。都斟起酒来满满的吃三杯,听我说。”支剑峰道:“说的不是怎样?”景兰江道:“说的不是,倒罚三杯。”众人道:“这没的说。”当下斟上酒吃着。景兰江道:“众位先生所讲中进士,是为名?是为利?”众人道:“是为名。”景兰江道:“可知道赵爷虽不曾中进士,外边诗选上刻着他的诗几十处,行遍天下,那个不晓得有个赵雪斋先生?只怕比进士享名多着哩!”说罢,哈哈大笑。众人都一齐道:“这果然说的快畅!”一齐干了酒。
(看这席话费劲,谎话连篇,辨认忒麻烦。比如,娄公子当初拜会杨执中时,潦倒得快要饿死,帮盐商做点事,还亏了人家七百两银子,锁在狱中,如何先前到京城去了? 黄进士关联杨执中,杨执中关联赵雪斋,编出杨执中作中介,无非令黄进士拜会黄秀才有据可信。看这席话又恶心,左一句右一句称郎中赵爷,赵爷连进士也没空见,好大做派;前一句奇后一句奇,捕风捉影,偏要说成惊世骇俗。看这席话直觉得丑陋,一个麻子一个胡子,一唱一和,无非贬那知县、那进士断子绝孙,扬我一群虚名庸才,自娱自乐。看这席话暴露其愚蠢,浦墨卿已说到二者实难兼得,愿弃进士,选虚名。支剑峰接嘴说,儿子中了进士也行,还是要进士的。浦墨卿说儿子与父亲分别中进士才行。说到底不是不想要进士。这群末流才疏学浅,考不上才聚在一起泛酸。景兰江从目的上理论:考进士为名,搞诗会也为名,赵爷凭诗出了名,比那进士还有名,考进士有多傻? 这一套歪理,根上就偏了。考进士一途,得的是功名富贵,周进、范进赖以登天,在当时为正途。若看轻功名富贵,又可如王冕隐没山居,保持君子的操守。这群乌合之众,要德没德,要才没才,要钱还没钱,只能依附于官僚公子,附庸些风雅,相互吹嘘,自我麻醉。浦墨卿席间出选择题,匡超人选做名士,不做进士,认了一丘之貉,众人自然拍手。匡超人少年聪慧,举业初展,却与此般人等同流合污,把习性中的恶全暴露出来,实令扼腕。)
匡超人听得,才知道天下还有这一种道理。景兰江道:“今日我等雅集,即拈‘楼’字为韵,回去都做了诗,写在一个纸上,送在匡先生下处请教。”当下同出店来,分路而别。只因这一番,有分教:交游添气色,又结婚姻;文字发光芒,更将进取。
不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(匡超人长了眼,开了窍,渐渐弃了举业文章,醉心以诗闲游,得意于狐朋狗友哄抬的虚名来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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儒林外史中人物的故事情节 要自己归纳的 例如 谁 干什么 起码10个
1、沈琼枝,是教书先生沈大年的女儿,原本是要按照父亲的安排嫁给盐商宋为富为妻,结果发现遇到的是一场骗局,最后沈琼枝独自回到南京开始了全新的生活。
2、匡超人,他原本是一个憨厚的农村少年,乖巧勤快对父亲孝顺。后流落他乡,因受到社会的影响思想和性格逐渐发生了变化。靠着吹牛撒谎取得功名,卖友求荣,忘恩负义,最后变成一个衣冠禽兽。
3、严致中,他是一个贡生,由于这种身份的人社会地位较高,导致他常年看不起自己的胞弟。他是十足的势利眼,拜高踩低,曾今在拜见汤知县时,谎称与汤知县是老相熟,还编造与汤知县相遇的故事,夸赞汤知县的为人,只是为了显现对汤知县的了解。
4、严致和,是个监生,却没有读过太多书,是花钱捐来的监生。他性格凌瑟节俭,临死前因为油灯中多了一根灯草怕费油而一直不能咽气。
5、范进,常年参加科举但到五十多岁还连秀才都没有中过。生活的十分贫穷。后因周进的同情之心选为秀才后又进了举人,上演了一处“范进中举”的闹剧。
6、周进,本来是教书先生,热衷于科举考试却到花甲之年都没有中过秀才。后几个商人因为同情花钱给他捐了个监生。最后周进靠着监生的身份先中举人后中进士,到广东做官。
7、王冕,这个人物是作者根据历史上的真是人物改写的。他是一个“士人”一个名流,他的身上反应这一个中国士人精神。
8、鲍文卿,是一个较为正面的人物,本是崔按察门下一戏子。曾为素不相识的被人连累下狱的知县求情,堪称义举,不受人恩惠,可见清风,是个大义不贪财的君子。。后被知县谢恩,如待上人。后因崔老爷病故,鲍文卿回家做生计,并收倪老爹六儿倪廷玺为继子,教他读书管理戏班。
9、萧云仙,从父亲那学了一手好弹子功,后凭此打瞎了食人恶僧的双眼,救了甘露僧的性命。半年后松潘卫边告急,萧云仙受父亲的勉励前往投军。
10、杜少卿,许多研究者都认为寓有作者自己的影子。杜少卿虽然出身于“一门三鼎甲,四代六尚书”的大官僚地主家庭,却出污泥而不染,行为中有些离经叛道,思想中具有某些民主主义的成份。他蔑视科举,瞧不起功名富贵。
扩展资料:
《儒林外史》创作背景:
《儒林外史》创作时代背景时清康雍乾代,这时中国已出现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萌芽,但社会表面的繁荣依然掩盖不了封建社会的腐朽。统治者镇压武装起义的同时,采用大兴文字狱,考八股、开科举,提倡理学以统治思想等方法以牢笼士人。
作者吴敬梓出身望族。曾祖父和祖父两代人“科第仕宦多显者”,但他本人反对八股文、科举制,憎恶士子们醉心制艺,热衷功名利禄的习尚。他把这些观点反映在《儒林外史》里,以讽刺的手法,对丑恶的事物进行深刻的揭露。
书名中的“儒林”一词源出《史记》“儒林列传”。是“儒者之林”,指学术界等。作者专门以“外史”为书名,正是为了与正史作区别,以类“正史”,而实际上描绘的却是清代广泛的社会生活,反映了作者同时代的文人在科举制度毒害下的厄运。
参考资料:百度百科-儒林外
百度百科-鲍文卿
百度百科-萧云仙
百度百科-杜少卿
儒林外史十一到二十回概括四百字
第十一回 鲁小姐制义难新郎 杨司训相府荐贤上
婚后,鲁小姐才貌双全,而蘧公孙的文采学识很一般,却也无可奈何。邹吉甫来到娄府,又谈到了杨执中,决定再次去拜访。见面后,相谈甚欢。因蘧公孙学识太低,鲁编修担心他不能考学做官,想再娶一妾,以图再生一子。
引来老夫人的不满。鲁编修因此发病。此时,因见娄氏公子极好结交贤士,杨执中向娄氏二公子推荐了一个学识渊博的人,名叫权勿用。
第十二回 名士大宴莺脰腹溯 侠客虚设人头会
娄氏公子正要去拜访权勿用时,新到任的魏老爷来访。看到琐事繁多,杨执中建议让仆人带书信去请。途中仆人了解到权勿用是个无所事事、不务正业的人。写了两封书信权勿用才来到娄府。
并带来一个侠客。娄公子另邀请了一些朋友陪同一起游玩喝酒一连数日。侠客骗了娄公子500两银子后不知去向。而权勿用则在原籍有案底在身,被跟随来的差役带走。娄氏公子略感失望。鲁编修被朝廷升了侍读,却高兴而亡。
第十三回 蘧駪夫求贤问业 马纯上仗义疏财
蘧公孙遇到开办帮人补习学问的课堂的马纯上,听他大谈升学的窍门,很受启发。娄家的仆人宦成与蘧家的丫鬟双红私通,带着原先王惠丢在蘧老太爷家的箱子跑了。
蘧公孙告了官,而拿人的差役知道了那个箱子是叛官的赃物后,诈走了宦成身上的全部银子,并以宦成的名义去诈蘧公孙要银子,并假惺惺提要求给双红赎身。差人没见到蘧公孙,找到了马纯上,马纯上极力要自己出银子把事情压下来。
第十四回 蘧公孙书坊送良友 马秀才山洞遇神仙
经过讨价还价,马纯上出了92两银子,并替蘧公孙写了给双红赎身的文书,方把赃箱取回来。而差人则拿了其中的大部分银子。宦成与双红远去他乡。事情理清后,马纯上去了杭州。到杭州后,一连几日,四处游玩,直到在丁家祠遇到了一位“仙人”,名叫洪憨仙。
第十五回 葬神仙马秀才送丧 思父母匡童生尽孝
仙人了解到马纯上当前窘迫,有意周济。给了几块黑煤,马纯上带回家中用火一炼即成了银子。仙人又请有钱的胡公子出银万两,用以准备炼丹的物料,说是四十九日后即可练出“银母”,到时可点石成金。随后,仙人却“驾鹤西去”。
他的仆人说出了原委,洪憨仙并非仙人,只是意在周济马纯上。协助办完丧事后,马纯上在街上遇到一个拆字的少年匡迥,流落街头,无钱回家。而家中的父亲又病重,很是惨然。马纯上借与他十两银子,资助他回家尽孝,并一再叮嘱要举业进学。
回家的船上,遇到郑老爹(日后成了匡迥的丈人),讲了一件事情——张氏兄弟因埋怨父亲偏袒小儿子而打闹。被父亲告官后,老大老二上下使钱,并冒充父亲的名义撤了诉。
第十六回 大柳庄孝子事亲 乐清县贤宰爱士
因匡超人的三叔要强占他父亲的宅子,一病不起,母亲终日以泪洗面。匡超人回到家后,尽心尽力服侍父亲,安慰三叔。并拿马纯上给的银子做个小买卖,以补家用。
村里失了火,匡超人一家被迫搬到了租屋。一次知县路过,见到匡超人辛勤读书,很是赏识,自助银两命其去考试。结果连续考中,直至中了举人。
第十七回 匡秀才重游旧地 赵医生高踞诗坛
匡超人进学之后,连续拜望了老师。不久,父亲病逝。不知什么原因,知县被革职摘印,但百姓拥戴知县,围了省里的官员。上面派人捉拿带头的人,连累了匡超人。匡超人到杭州避祸。结识了民间的贤士景兰江及他的一帮朋友。这些人经常相聚作诗。
第十八回 约诗会名士携匡二 访朋友书店会潘三
匡超人寓居的文瀚楼主人让他帮忙选编一些文章,马纯上当初两个月才能完成的工作他只用了七天,也因此得到了一些酬劳(选金)。景兰江带匡超人通过胡缜的生日认识了一些新的文人朋友。
他们一起举行诗会,但有的人的文采着实一般。去省城举行诗会的当天晚上,因醉酒而夜行,被巡夜的官员拿住。本篇体现了大财主的儿子胡三公主的吝啬、文人的虚假才学及酒后的丑态。
第十九回 匡超人幸得良朋 潘自业横遭祸事
匡超人见到了潘老爹的弟弟潘自业,他很爽快,头脑灵活,专替人解决难题挣钱。有个大户人家的丫头逃跑,被官府拿住要送回原籍,被胡姓财主看中,愿出二百两银子。潘三爷通过各种关系,疏通官府,假刻公章,把事办成;
施美卿想把弟媳卖与别人,却误把妻子送了出去,对方不退,施美卿告了官,但又没卖弟媳手续,欲出些银子了却官司,潘三爷同样把事办成了;金东崖的儿子想考学,但没有学问,想出银五百两找人替考。经过潘三爷仔细筹划,由匡超人替考,并顺利考中。
匡超人也因此得到了二百两银子。因此买了房,并由潘三爷保媒,介绍郑老爹的女儿成了亲。匡大给弟弟来信,让其去温州应考,考中。同时,他的老师,乐清县知县被诬陷一事,核实释放,并升官至给事中,给匡超人来信,邀请过去。潘三爷终于作案太多被拿下监。
第二十回 匡超人高兴长安道 牛布衣客死芜湖关
匡超人找到了老师,老师欣赏他的才学,要把外甥女嫁给他,他谎称未婚,就成了亲。一次回浙江办事,顺便到家看望,不想妻子因不习惯乡间生活,病逝了。旧友景兰江找到他,要他去看望在监狱的潘三哥,因他与潘三的案子有染,推脱说因是为朝廷效力不能去看望犯人。
办完事后,他回京的船上,遇到了牛布衣。并向他们吹嘘自己的才学高超。牛布衣在芜湖县住在庵里,不幸病亡。死前请老和尚给他料理丧事。和尚及众邻照办不误。体现了匡超人做官后,不顾结发妻子之情、不念旧友情、好吹嘘抬高自己的丑态。
扩展资料
儒林外史写作特点
《儒林外史》具有悲喜交融的美学风格。吴敬梓能够真实地展示出讽刺对象中戚谐组合、悲喜交织的二重结构,显示出滑稽的现实背后隐藏着的悲剧性内蕴,从而给读者以双重的审美感受。周进撞号板,范进中举发疯,马二先生对御书楼顶礼膜拜,王玉辉劝女殉夫的大笑等。
这瞬间的行为是以他们的全部生命为潜台词的,所以这瞬间的可笑又蕴含着深沉的悲哀,这最惹人发笑的片刻恰恰是内在悲剧性最强烈的地方。
作者敏锐地捕捉人物瞬间行为,把对百年知识分子命运的反思和他们瞬间的行为巧妙地结合在一起,使讽刺具有文化容量和社会意义。
参考资料来源:百度百科-儒林外史